“咳咳——”孟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,她满脸通红,捂着嘴不停地咳嗽。

    在她这里本是苦恼无边的日子,怎的在别人口中说出来就变得如此哭笑不得?

    那长宁今日来与她说这些,究竟是何意?

    她深深吸气,伸手揉了揉自己胸膛,视死如归豁出去一般问她:“你就说……你听得最多的那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最多的……大致是说,‘丞相有意接近得圣上真心,随后无奈抽身娶妻终负皇恩,圣上垂泪停朝念旧情’。”长宁声音越说越小,她瞅着孟琯的脸色变了又变,白了又黑,黑了又白。

    孟琯这一席话听下来,感觉就像被雷劈了一般,全然麻木怔在原地,一手紧攥着身下坐垫,一手扣着凭几,连话都忘了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嘴唇微动,却是又没了声音。

    “皇兄。”长宁一副难为情的模样,她垂眸缓缓道:“我之前本是爱慕傅珩满腹才华,可近日传了他这么多事,又涉及婚嫁,我自然是不愿意了。之前母亲的话,你就帮我胡诌个理由搪塞过去。”

    她今日赶着过来,就是怕孟琯真的问了傅珩婚嫁之事,也怕京畿城里传的那些谣言都是真的,总是要亲口来问一问才能安心。

    她自小与孟琯一同长大,皇兄向来对男子避若蛇蝎,现在却又偏偏与傅珩如此亲密。

    在玉阳行宫里,他们二人的举动她多多少少看了些在眼里,皇兄当时眼中的神态配合这档子流言想起来,她只觉得那时的皇兄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般,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老奸巨猾的丞相吃拆入腹。

    长宁眉头纠结着,也不管接下来的话会不会犯了大不敬之罪,她直言道:“我知道傅大人对皇兄好,但皇兄你千万不要陷进去,傅珩出自世家大族,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,到那个时候,皇兄你不就……”

    孟琯松了牢牢扣在凭几上的手,垂着头瞧着手心里因为太过使劲而留下来的红痕。

    她听着长宁的话,悬在空中的心几经大起大落。

    上一刻面前人说“不愿意”时她有多惊喜,下一刻说傅珩“终究是要娶妻生子”时她便有多诛心。

    也是这一句话点明了这些时日里,她苦恼无措、自卑逃避的缘由。

    何尝感受不到傅珩无微不至的爱护与怜惜,可就是因为自己男扮女装的尴尬身份,她难以光明正大地与他并肩而行。

    上一世,他为了她赔上一条命,这一世,她还要让他孑然一身么?

    京畿城里万千贵女皆可婚嫁,惟她,不可以。

    她不可以,还要拖着他也不行吗?

    自长宁来了这一日,给她说了京畿城里的无稽谣传,孟琯于第二日便恢复了早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