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公永……谢家。”她低喃,把折子再捧在手中,从头仔细看了一遍。

    洋洋洒洒几百字,将谢公永贬成公饱私囊、党争之始、贪赃枉法之徒。文字是慷慨激昂,但列出的实证却又少之又少,一看便知是目标性极强的弹劾奏折。难怪傅珩只字未批,扰乱朝纲吏治者,可是重罪。

    孟琯揉了揉眉心,将手中的奏折放归原处,躺在靠背上思索了会,起身吹熄烛火,往寝殿走。

    回来时惊动了外间打瞌睡的李玉慈,他见到孟琯只穿了件外衫从外面进来,吓得一骨碌爬起来。

    “皇……皇上,奴才偷懒,奴才该死——”

    认罪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孟琯抬手打断。她在矮塌上坐下,随手拿了块桌几上常供着的糕点,想了想,还是问他:“李玉慈,户部尚书谢公永可有个儿子叫谢轩?”

    李玉慈为她端了盏茶水过来,“回皇上,谢轩谢小公子是谢大人的独子。”

    孟琯听了这回答,倒也没太过惊愕,她轻呷一口茶,从一旁拿了棋子,在棋盘上摆弄起来。

    “还有多久上朝?”

    “您忘了,今儿个是休沐。”

    孟琯微顿,眼珠子转了一圈,随即对他道:“你去替朕跟太傅告个假吧。”

    李玉慈有些为难,他伏低了身子:“傅大人叮嘱过奴才,说皇上若非身体不适,学业之事不可请假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那你便说朕病了。”她直接道:“朕明日有事,想出宫一趟。”

    李玉慈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:“这……傅大人若发现了,皇上可免不了一顿罚。”

    “你等天亮了,往他府里递个消息,不会被发现的。”

    孟琯放下一枚黑子,她知晓傅珩的习惯,他甚少外出走动,多是待在府中处理公务,便用全然是惯犯的语气道:“什么头昏脑胀、发热气喘、咳嗽胸闷、精神不济之类的,你随便说几个不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奴才遵旨。”李玉慈无法,只得应下。

    她摆摆手让李玉慈下去,自己仍旧静坐在棋盘前,自己与自己对弈,偶而凝视窗外的春兰夜景。

    天色一点一点亮起来,鸟儿清啼声渐响。麒麟殿的宫人们也都相继起身开始洒扫工作,李玉慈也派了人去丞相府递话。

    “请皇上更衣。”李玉慈将暗纹常服置于她眼前,便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她撑着手困在桌几上,含糊地应了一声,脑子里还在想谢家的事。起身在暗格里拿了束胸的绷布,熟练地裹好后才套上常服。用过了早膳,坐着轿辇出了麒麟殿。